悼外婆 （三）： 夢中的微笑

有沒有試過，很多時候做夢的感覺很真實，醒來後還是疑幻疑真，可是，過了一會，牙還沒有刷完，就什麽都忘了。要好好記住一個夢，是要很花力氣的。

那一個夢，我好想牢牢記住每一個細節。我醒來後，把它想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記憶會偷偷跑掉。現在我要把它寫下來，我不要忘記這個夢。

那一個夢，發生在我外婆過世後約十天。那是我要去醫院認領遺體之前的一夜，雖然我自告奮勇說我不會害怕，但我們姨媽們卻説那個過程是很可怕很難忘的。那一夜，我在想，我是真的一點都不會害怕嗎？

想着想着，我便睡着了。

夢中，我看到外婆躺在我們老家的長沙發上歇着。我坐在旁邊的椅子看電視。夜深了，我們要睡覺了。我走上前，輕輕的拉起外婆的手跟她道晚安。她問我爲什麽要拉她的手，我說：“之前你在醫院裏，我拉了你的手你卻不知道，現在你知道了，我要好好的牽一下你的手。”不知道爲什麽，自從上次外婆進醫院後，我便很想很想跟她親近一下，我很想很想拉着她的手。她笑了，笑得很開心，像個孩子般咭咭笑。她常常是這樣的，高興的時候，笑得頭都歪了。我們四手雙握，想小孩子一樣把手搖來搖去。我取笑她：“你幹嗎笑成這樣？”她忽然說：“你也很幸福呀！”她的眼睛透露着智慧的光芒。

忽然間，我發現她是了解我、體諒我的。這麽多年來，雖然我很少跟她說什麽貼心話，但老人是心水清的，她什麽都知道，什麽都了解，而且對於我的難處，我的無奈，她都明白，而且，她給與我她的祝福！

就在那一刻，我的電話響起來了。夢，完結了。

醒來那一刻，我的心好痛，好痛。我很想念她。我知道，我以後都沒有機會再這樣拉拉她的手，以後都不會聽到她像個孩子般的咭咭笑了。

那天下午，我到醫院認領外婆的遺體，我腦海中浮現的，是外婆的童稚的笑靨，耳畔響起的，是外婆清脆的笑聲。原來外婆早就想好了，她怕我會害怕，所以故意要讓我記住她可愛的樣子。面對她已經沒有氣息，冰冷的軀體，我沒有害怕，我還是帶着微笑完成整個過程的。離開醫院，擡頭看到陽光普照的蔚藍天空，我既想笑，又想哭。笑，是因爲外婆在夢中對我微笑；哭，是因爲感動。我知道，我的外婆會在天上看顧着我。

我永遠都學不會

在報紙副刊上看到這麽一邊散文，叫“給成長路上的女孩們”。内容說的無非是在成長路上，我們對美麗童話的憧憬如何漸漸被殘酷現實所替代，沒有什麽特別新鮮的觀點，卻有兩句話深深打動了我。

“漸漸地，有一些事你不想去提，有一些話你不想再聽，因爲有些記憶不堪回首，有一些話你已經不會再相信。”

曾幾何時，我們以爲找到一個對的人，前面便是坦途。我們不知道，從牽手的一刻起， 我們便走進了一個兇險無比的森林，我們注定要被荊棘割傷，注定要流血。沒有一段感情可以不流淚不流血，到最終，我們都會滿佈傷痕，而傷痕累累的我們，會否仍然堅持手牽手繼續在愛中掙扎，還是寧願甩開對方的手獨自求全，期望只是這次迷路，下次的路會比較好走？

很多時，一段感情到後來，彼此有了怨懟，我們開始比對從前和現在。我們腦海中，浮現出兩幅像美容廣告中的BEFORE和AFTER影象，只是，我們的 BEFORE是朦朧而美好的， AFTER卻是清晰而千蒼百孔的。你說我變了，變得小器多疑；我說你變了，變得殘忍暴躁。你說，別怪世界變了，是我變了。我想，兩者沒有衝突，是世界變了，也是我們變了。我不知道如何面對所有事情的改變，我常常跟女友們說，女人常常是戀上昨天，至於今天應該如何面對，我們不知道。相愛的時候，事情是那麽單純美好，現在潘朵拉的盒子打開了，我們又如何收拾殘局？

我們不知道如何面對今天的你們，同時，很多時候，我們恨的，不是你們，也是自身的不完美。太多的爭吵，太多的矛盾中，我們見到了自己前所未見的醜陋一面。爲什麽我不能仿如小説中女主角般善良大方懂事知足？爲什麽我做不到自己的要求？我們接受不了自己的難看。你們的殘忍，我們的難堪，太多記憶，不想回首，不堪回首。

漸漸地，在我們回憶的地圖上，有了太多不能觸碰的地方，能自由翺翔的地方卻愈來愈狹窄。當我們已經那麽疲憊，我們又如何繼續結伴去創造新的美好回憶呢？我已經背不起你了，你可以拉得動我麽？

早幾天我引錄了梁靜茹的一首歌“給未來的自己”，裏面有兩句是：“找一個人惺惺相惜，找一顆心心心相印。”我沒有懷疑過我會遇上那種感覺，可是，如何能惺惺相惜到天長，心心相印到地久？走進了那個兇險的森林之後，如何能全身而退，雙雙脫險？

女孩們，我看，我們這條成長路是走不完的，至少我，永遠也學不懂。

到底一個人的寂寞好，還是兩個人在愛中迷途好？

七彩陽光中的金融研究論壇

升上PL，第一個任務就是應邀到杭州出席國内龍頭銀行和當地政府、金融雜誌合辦的金融研究論壇任嘉賓。



之前在北京工作了幾個月的大客戶，是國内金融業老大。最近龍頭老大邀請我們梁老總到杭州演講，可是梁老總這個星期身在紐約不能赴約，只好由一個小老闆加一個新紥師妹，亦即是我，一起頂上。

星期一，我五點半起床，趕上八點鈡的飛機，展開了我的杭州三十小時。上一次去杭州，已經是十年八年前的事了。對杭州的印象已經很模糊，只記得在西湖的小舟上睡了一覺香甜的。這一次來，卻發現杭州已經發達多了，商業化多了。當然，在中國，十年已經如一個世紀那麽長了！

雖然在顧問界這麽多年，然而，獲邀出席國内這種的論壇當嘉賓，對我來說，還是一個有趣的新體驗。

在猶如大學講堂般的演講廳舉行，參加人數有二、三百的論壇本身固然不簡單，但讓我更記得的卻是發生在講臺以外的事。例如，中午，論壇的主持宴請嘉賓。在國内這種場合，喝酒少不了。我慶幸這只是紅酒而不是白乾。雖然說中午吃飯喝酒也比較隨意，但還是乾杯乾得一塌糊塗。素未謀面的一桌人，不停互相敬酒。這種敬酒，可不是大家坐在位子舉舉杯，而是輪流進行單對單的。一開始，只是主家敬嘉賓。然後，有一位客人禮貌的回敬。突然閒，像電影快鏡一般，大家都站起來彎着腰，杯子擧到鼻子前的繞着桌子走圈，不停的“我敬你一杯”，“我也敬你一杯”。一時間，到底誰敬了我，我敬了誰，下一個要敬誰，我都搞不清了。嗯，原來敬酒也有學問。酒量好固然需要，原來記性好也非常重要！

另一件我一定要寫下來的事情就是論壇完結時，主辦機構代表的致謝詞。我深深佩服她遣詞造句的豐富色彩！儘管下午一節演講時，我環顧四周，看到觀衆們很多都睡得東倒西歪，鼻鼾聲此起彼落如交響樂，她還是把所有演講者讚頌得有如諾貝爾獎得主般偉大神奇，而她的結語更是精彩絕倫！她以下面的一句話作結：“講者的演講猶如七彩陽光，讓我們沐浴在智慧的溫暖中！”哇！就算睡到一半，聽到這句話眼睛也亮了！這種話，你跟我想都想不出來吧！不要誤會我是有心揶揄，老實說，入鄉隨俗，我巴不得我學得會這套，跟同胞們溝通無間呢！ 猶記得上次在北京做案子，客戶就一直說我們的建議不錯，可是文字不夠精煉。我們百思不解， 本地同事就問我們有沒有看過黨會議的報告。他說：國内的報告很多也是以口號作總結的，可能客戶希望我們能為建議寫幾句響亮的口號，以助他們對内對外宣導。我們一半是香港仔，一半是番書仔，能寫出流利中文也已經不錯了，還能指望我們學會作詩？看來公開試中文成績拿優的我，要在國内裝地道，中文還有待磨練呢！

這就是我們任嘉賓的論壇入場券，看名字好像很厲害吧...

金融學院附設的賓館 - 我的房間。雖然簡陋，我卻睡得香甜，還在這張床上做了一個春秋大夢，夢到我去抱熊貓呢！

窗外的杭州都市面貌，這跟白素貞邂逅許仙的地方那裏可能是同一處？

晚上，我和小老闆出去吃飯。杭州市我唯一聽説過的地方，就只有近年開的西湖天地。西湖天地和上海新天地同一個發展商，我久聞大名。這次好歹也要去一下吧！雖然吃頓晚飯看不到什麽，總算到此一遊。

晴朗的一天

今天天晴。

兩天前，天還是黑黑的，下着密密麻麻的雨，仿佛配合着我們沉重的心情而低泣。

今天天卻很藍，雲很白，更難得的是，居然沒有煙霞。我很久沒有看過這麽清朗的天氣了！看到這麽藍藍的天，我的心情忽然開朗起來了。我拿起照相機，對着窗外拍下這張照片。

小S問我，我的筆名爲什麽叫仿悠。其實，筆名是中學年代已經開始用的。圖章都刻了幾顆，文章卻沒有發表幾篇。這次重開部落格，想也沒想，就用上這個舊筆名。

爲什麽叫仿悠？那年會考，我卻如一個反叛少女一樣，不想唸書，偏偏把時間都花在看閒書、畫畫、彈琴上。仿佛悠然，其實不是。我抗拒會考，害怕會考，所以用盡一切辦法逃避溫習，逃避考試。

2008年仿悠的新註釋是：在普通話裏，悠然的悠跟憂傷的憂是一樣的，是仿悠還是仿憂， 只是一念之間。我也許還不能做到天天悠然自得，但是，放輕鬆一點，腳步放慢一點，仿佛人就可以豁然開朗一點。我在學習體味生活，學習從平凡中領略生活的樂趣。是的，快樂也需要學習。我會是個好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