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幸福

剛剛看到信報一則副刊文章，引用了林夕去年作品“你們的幸福”中一段歌詞：

“你失去耐性失落　飲飽吃醉是容易極的快樂
牽手看偶像連續劇哭哭笑笑
輕輕鬆鬆　將恩怨情慾變娛樂
愛思索便會福薄　砂吹進眼內從來未覺便不必發覺
吹熄了那火花　煙花會圍住了這恩愛硬殼”

忽然被那句“牽手看偶像連續劇哭哭笑笑， 輕輕鬆鬆將恩怨情慾變娛樂 ”吸引了。

想起就在上週末，出外吃飯的時候，鄰座兩個年輕女子不停討論哪一齣日韓電視劇超級好看，“好看到爆”，就在我開始想八卦她們說的是哪一部日劇的時候，她們的話題又轉到本地電視。一個在說“換樂無窮”多麽有趣，另一個在說 “缺宅男女” 又超超超級好看。 OK。不必再聽，大家口味不同。她們覺得這些也算佳作，難怪“天與地”被罵。


一頓飯，我和朋友在粗淺的輕談社會民生議題 （我懂得不多，我能談的一定粗淺），“鄰居”在大發戲論。 注意：從入座到離開，電視劇是唯一話題。我沒法不聽到，是因爲我和陌生人的零距離，遠比坐在對面的友人親近。


終於，“鄰居”埋單離場後，我和朋友埋怨了一句：“有些人生活的重點仿佛就是煲那幾部劇，關心的就是這麽多，多麽無聊。” 友人笑了：“人家覺得你才無聊，生活那麽認真，毫無娛樂。吃飯的話題也這麽悶！” 我立刻閉嘴。


真的，別人有別人的生活，別人的快樂。人家能夠將虛構故事的情欲恩怨徹底變成自己的娛樂，是人家的本事。如果我能夠如此輕鬆，我的眉頭一定皺少一點。


可惜，我偏偏更像是“愛思索便會福薄” 的那類人。十多年前，有人J說我是一個 high maintenance 的女朋友。我十分訝異。High maintenance，通常指那些在物質上要求很高的女生，或者有公主病，需要別人無時無刻呵護備至的水嫩女生。我，既不接受被人的饋贈，也沒有半點公主病，怎麽可能是high maintenance？


J續說 ：要物質還不容易？ 要時刻呵護也非不可能，但是你要的，比這更難！你是 emotionally high maintenance。你需要的感情層次不同，你的快樂不容易達到。你不問別人要什麽，不希罕問，不代表你滿足。你心底要的，太少人能給。


J真是個智者！那時候，我們還不過是個大學生。她仿佛有個水晶球，已經看透我的一生。 


記得瓊瑤阿姨說過，有些人的愛，給一滴水便會滿足，有些人卻要一個海，她是後者。呵，貪愛的人。 我想，我雖然不至於要一個大海，可能也要一個游泳池吧？

對於人生，對於愛情，對於很多事情，我是寧缺勿濫的。三兩知己，一位能互相了解真正惺惺相惜的愛人（愛人不等於丈夫及男朋友），一個事業上的伯樂...... 這些，都不容易。而有，還是沒有，不能強求，亦不能自己騙自己。


最近還是獨身的好友和我談及婚姻、孩子的問題。她美麗嫵媚、聰明能幹，公事上是個勇敢獨立的專業人士，我幾乎可以肯定她在公司可以是個得理不饒人，把小孩諷刺得想哭的老闆。然而，她的心底裏卻還是有那麽一點傳統：嚮往婚姻，希望來得及生兒育女。從少女時代，她的男友一個接一個，很難想象一種長期無拖拍的狀態。


她說：“或許那時候我們應該學誰誰誰（一眾已婚的朋友），那我們便已經是個阿太。” 


我說：“我從來沒有希望過我是阿誰誰誰，也沒有後悔過我的選擇。”


她訝異地說：“多麽勇敢。”


我才訝異呢。“真的嗎？你真寧願自己是她嗎？你真會快樂一些嗎”


我只能說，我相信別人的快樂是真實的。 只是，我也知道，穿在別人腳上漂亮迷人的高跟鞋子，對我們來說，不一定合穿。勉強穿上也可能會PK。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不羡慕你們的幸福，你們也不必擔心我的選擇。 我的幸福，或者和你認識的不一樣，或者你看不到，但是，對我來說，已經足夠。


最後，分享一下“你們的幸福”的MV。老實說我一點都不喜歡那旋律，非常佩服林夕還套進了這麽一篇幾乎是散文的歌詞。


不要誤會我在諷刺誰，幸福本來就是很個人的，無分高低。

作曲：Christopher Chak

填詞：林夕
編曲：陳珀
監製：Alvin Leong


等不到想等愛侶　便已擁抱到熟睡
經不起錯對　但已找到樂趣
抽不出一刻空虛　已經得到你所需
成了好一對　忙著去策劃更好的以後　想不起想鬥嘴


人間多少瘡疤見報　若太深奧懶得知道
斑點狗太瘦　是與他僅有的煩惱
醒於不安的清早　你竟然從沒遇到
你沒有心思控訴　從未曾怕累怕趕只畏懼枯燥


你失去耐性失落　飲飽吃醉是容易極的快樂
牽手看偶像連續劇哭哭笑笑
輕輕鬆鬆　將恩怨情慾變娛樂
愛思索便會福薄　砂吹進眼內從來未覺便不必發覺
吹熄了那火花　煙花會圍住了這恩愛王國


你　還會有甚麼感想需要痛哭　還欠缺甚麼東西不夠滿足
填密每天的一秒　還自覺有幸繁忙是一種祝福
真有福　不能停下甚麼都不敢去結束
從不曾沉悶大家已能找到最好歸宿


如果有妄想堅決不懂　美滿得不接受心痛


你失去耐性失落　飲飽吃醉是容易極的快樂
牽手看偶像連續劇哭哭笑笑
輕輕鬆鬆　將恩怨情慾變娛樂
愛思索便會福薄　砂吹進眼內從來未覺便不必發覺
吹熄了那火花　煙花會圍住了這恩愛硬殼


你　還會有甚麼感想需要痛哭　還欠缺甚麼東西不夠滿足
填密每天的一秒　還自覺有幸繁忙是一種祝福
真有福　不能停下甚麼都不敢去結束
從不曾沉悶大家已能找到最好歸宿
如果有妄想堅決不懂　美滿得不接受心痛


你　還會有甚麼感想需要痛哭　還欠缺甚麼東西不夠滿足
填密這一生一秒　還自覺有幸繁忙是一種祝福
抵抗孤獨　不能停下甚麼都不敢去結束
從不曾沉悶日子變成節目延續節目
漸漸馴服得不記得哭　美滿得不接受心痛
你也許比我易滿足　你也許比我幸福　幸福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