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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14

戀無可戀

(本故事純屬虛構)







第一次聽那首歌的時候,她就已經深深的悲哀,心痛的想哭。

她卻說:「有沒有搞錯?這麼不負責任?戀了,拖了手才說友誼萬歲已是盡頭?」

她一邊罵,卻總是偷偷的,常常聽著這首歌。那時候她不知道,那其實是她對他說不出口的告解。

*                  *                  *                

從前的電視劇,常常有老套的橋段:暗戀男生的女生,不敢表白,忐忑不安,說很怕沒有了這個好朋友。 受不了沒有那個人在身邊,餘生不再見面,寧願永遠也扮演兄弟姐妹的角色,搭著膊頭喝酒聊天,甚至心如刀割的聽對方說愛上別人的故事。

白癡!不踏出一步,就真的可以凝住時間,一直一起,做對永遠的朋友嗎?

已經不止一次,看著一個個他,說完了故事,就起身走了。她後悔當時沒有留住他們。


*                  *                  *          

一開始,他們是一對好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好得忽然有一天,他說他愛上了她。她嚇住了。她真的沒有想過。他不是她心目中那一理想型。但是,他愛她,愛得她無法不感動。於是,他們在一起了。

像所有的關係,一開始,他們也有過好時光。對他的愛寵,她充滿感激。

但是,時日流逝,他們沒法回避一個事實。他們不是同一類人。本來,他們之間就存在很多不應該在一起的因素。 他冷靜理智(除了對她表白那一次),她感情豐富得不設實際。他喜歡浪蕩天涯,她內心其實有點宅。對跟多事情的看法,也大相逕庭。

火花閃過後,衝突愈來愈多。 在這段感情中,她一直覺得寂寞。起初,她發過脾氣。後來,她沈默了。

她愈來愈消沈,內疚得不能自己。她失去了她最珍惜的知己,卻沒有得到她以為能得到的愛戀。

她終於明白,什麼叫:共你親到無可親密後,才知友誼萬歲是盡頭。

如果人生可以像一卷錄影帶,她會選擇回帶。她但願一切沒有發生過。他沒有表白,又或者,她沒有沖昏頭腦的接受。

但是跨出這條界線,怎去善後?

她恨透了自己。這個無情的,不知感恩的人。毫無原因的,宣判一段感情的死亡。毫無原因的,拿著刀子去砍一個自己最珍惜的朋友。

但是已經夠錯了,難道真的可以將錯就錯的走到最後嗎?難道自欺的繼續不算欺騙?不是一種侮辱?

走到這裡,誠實,是她唯一可以送給他的。

*                  *                  *          

對不起。

從前以為聽心愛的人說「對不起」已是最痛苦的事。今天,她才明白,原來說對不起的那個,也可以如此受傷。如果我拿刀子傷了你,我自己握的也是刀刃。你流血,我陪你流。

從頭到尾,他沒有說一句話。

他走了。

她希望他能恨她,千萬不要恨自己。

她知道,以後,在無數個孤獨的晚上,她也許會後悔。但是,她寧願一個人名正言順的寂寞,也不想兩個人一起,只能偷偷的寂寞空虛。

也許,放走了他,她以後不會再遇上另一個更好的人。或許她根本不配。

也許…

如果能讓她許一個願,她只希望他能夠找到真正的幸福,一個懂得愛他,真正和他契合的人。

對不起。對不起…



戀無可戀

作詞:林夕
作曲:方皓玟

相處得太好 變情侶像注定
卻又怕熟悉得心動 似假定
直到妳說妳愛我 似讚我癡情
又似報答我那溫情
直到傾訴比熱吻
高興

說地談天的知己 變身枕伴的你
合著眼睛先了解 難努力纏綿吃力迴避
弄錯愛戀跟歡喜 已將關係處死
浪漫虛名承受不起 也要捨棄

共你親到無可親密後 便知友誼萬歲是盡頭
別似親人那麼懷抱我 也別勉強共老朋友手拖手
已經戀到無可戀慕後 換到同情才罷休
跨出這條界線 怎去善後 也許這種愛剛足夠
散步然後吃喝 誰也別多口

大概過去有愛過 以摯友之名
像對愛侶卻已暗殺了剎那激情
就算擁吻堅持有反應

對著沿街的燈火 那一盞未數過
現在靠枕邊談心 難道及從前講得更多
待放已久的心花 手一拖便結果
剩下曖昧過的好感 也已撕破

共你親到無可親密後 便知友誼萬歲是盡頭
別似親人那麼懷抱我 也別勉強共老朋友手拖手
已經戀到無可戀慕後 換到同情才罷休
跨出這條界線 怎去善後 也許這種愛剛足夠
散步然後吃喝 誰也別多口

已經戀到無可戀慕後 換到同情才罷休
跨出這條界線 怎去善後 也許這種愛剛足夠
笑著承認愛錯 無怨地分手

朋友 別 引誘

2.3.14

兩個人的寂寞

(本故事純屬虛構)



一個人在一段關係中,不停的感到寂寞,那代表了什麼?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也許是你仍然在我面前,但我已經不再感到愛。

一開始,她只是發現他們之間不再親密。忙吧?累吧?所有一起久了的情侶都是這樣的?她告訴自己,他們是soulmate,心靈上的交流比較重要。

然後,她已經不想吻他。他吻下來,大家也敷衍。變得像家人了。也沒有問題吧?

再然後,曾經能掃走她所有憂鬱,讓她展顏歡笑的溫馨擁抱,也不再出現。

到如今,逃避見面。沒話好說。牽手擁抱不是,各自拿著平板電腦老半天也沒有眼神交流也不對。

難堪的是: 她已經覺得這是桎梏。快要窒息了。而他不覺得有問題。他埋怨她不想見面,但他不知道在這之前,他們的心已經走了很遠很遠。失落了的感情,猶如潑出去的水。現在他再做什麼,也已覆水難收。

她曾經嘗試力挽狂瀾。畢竟,她連第三者都沒有。然而,自欺欺人的感覺委實太難受。

犧牲善良的他,還是放棄自己?

還是懂得放手,把自由還給彼此,才是應該走的路?

8.8.11

放手的學問


忽然發現了一篇從前寫下的文章,卻一直在草稿的文件夾裏,沒有發佈過。今天看來,仍是覺得relevant,就讓它重見天日吧!

這次我要說的,是幾個真實的,關於“放手”的故事。

(一)

從前有一個母親,她對孩子的愛,幾乎到達迷戀的地步。孩子走出第一步,第一次説話,第一次上學,第一次脫乳牙,第一次默書不及格,這個母親都在旁邊牽着孩子小小的手。

然後,有一天,孩子第一次戀愛了,這一次,母親沒有辦法再牽着孩子的手,因爲,她的手,已交給了別人。不久以後,孩子第一次為苦戀流淚,她愛上了一個不會珍惜她的人。母親心如刀割,說她把女兒當是寳,別人卻當她是草。她要女兒不要再見那個人了。然而,女兒不領情,根本不想聽她的話。“我長大了,我的路,你就放手讓我去走吧!就算他當我是草,我卻不能不愛他!”母親的眼睛紅了,鼻子酸了。她不懂,孩子學走路的影像還歷歷在目,仿佛昨天的事。孩子真的長大了嗎?真的應該學會放手,讓孩子走自己的路嗎?




7.10.09

燈蛾的自述


我是一只飛蛾。我生下來,就注定愛上了火。我的生命短暫而孤獨,只有火,能給我溫暖。

火從來沒有欺騙過我,一開始,他就說我撲上去會燒死。

我說:“沒有關係,我就待在你身旁,不會有事的。就算有事,我也不會怪你。”

是我自己不好,是我自己貪心。

火溫暖了我的身體,我的心。漸漸地,我想得到更多。我渴望一個擁抱。

“你喜歡我,爲什麽不想給我一個擁抱?”我開始抱怨。

“因爲,那對誰都沒有好處。”火推開我。

我很難過。雖然靠近暖烘烘的火,我還是覺得孤單寒苦。終於,我不能再忍受只是待在火的身邊,可望而不可即。

我不顧一切的飛上去。我終於張開翅膀擁抱過烈火。然後,“吱”一聲,在烈火的叫人窒息的擁抱中,我的翅膀迅速化爲灰燼。

我的身軀隨之着火,在我生命只剩下數秒得一霎那,我微笑着對火說:“我沒有後悔。讓我再愛你一次,我還是會擁抱你。”

不要說我傻,你不是我,你沒有嘗過我那種刻骨的孤獨,錘心的寂寞,你不會明白,一個灼熱的擁抱對我有多大的意義。


P.S. 昨天看到一只飛蛾,不禁胡思亂想。

走鋼索的人





















走鋼索的人,拿着一根用來平衡的鐵支,一步一步往前走。高空上,寒風凜凜,他覺得很冷。黑夜裏,他看不到前面,看不到終點,更看不到下面的深淵。但是,他知道,下面是沒有安全網的,一如人生。如果走錯一步,掉下去,就會粉身碎骨。



他怎麽會開始的呢?他怎麽會把自己陷入這個困境的呢?



一開始,沒有人逼他。是他自己好勝,想試試看,挑戰一下自己。當時他想,已發現不對頭就回頭。



第一步跨出去,他聽到自己的心跳。他覺得血液都湧上頭腦。他很害怕,他不是不知道危險,然而,他更覺得興奮。平凡的他,一輩子他也沒有做過這種事,正好讓他豁出去,轟轟烈烈的做一件壯烈的事!那種刺激感讓他克服了恐懼,於是,他一步一步前行。



風一吹,他搖搖欲墜。用來平衡的鐵支不停晃動,幾乎把他帶翻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本來幫助他平衡的工具,差點殺了他。



他的腳步開始慢下來。忽然間,他發現,他可能到不了彼岸。但是,在鋼索上,他根本不能回首。原來,在他踏出第一步後,早已回頭太晚。原來,發現不對頭就回頭是不可能的。世上沒有零風險的賭博。接受了危險的挑戰,就要承擔風險,付出代價。



他只能繼續走,一步一步的慢慢走。他開始後悔,也許,他不應該玩這個危險的奪命遊戲。是的,他刺激過,興奮過,但是,他從來沒有打算過要付出這種代價。



他覺得他已不能再在鋼索上停留多久了。他很累,累得幾乎想放棄,把鐵杆丟下,然後縱身一躍。但是,他又不敢。



他慢慢的走下去。他流淚了。他知道自己沒法再平衡,他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掉下去了。可能是下一步,可能是再下一步。但是,結局是肯定的,而他距離他的結局不遠了。



早知道這樣,他還會走上鋼索嗎?



你說一定不會,但是,很多時,我們還是不自覺地走上了人生的鋼索。哪管當初有人勸阻,我們也不會聽。直到我們已經在鋼索中間,難以前進,又無法回頭,才會想,當初我們爲什麽會執意犯錯?

4.7.09

人魚公主的愛情


人魚公主拿着匕首走進王子和他新婚妻子的房間,看到那幸福的公主躺在王子的臂彎裏,兩個人在睡夢中都掛着一個微笑。她心如刀割。她明白,王子的心裏面已經再沒有她。多日的相處,她以爲是相知相惜,刻骨銘心,原來不堪一擊。

她走出房間,站在臨海的陽台上,海風迎面吹來,她覺得臉上一片冰涼。原來,人魚也會流淚的。

一線晨光透過厚重的雲層直射到海面,形成閃爍的金粉。天亮了。

人魚公主自始至終沒有一語,她不能説話,但是也不需要説話。跟王子解釋是不必要的,就算她可以說出自己纔是他的救命恩人又如何?如果他愛她,根本不會放開她。他選擇了別人,這是他不夠愛她的最後答案。

人魚公主一揮手,把匕首丟入海裏,隨即自陽台一躍而下。她化成了一串泡沫,在陽光的折射底下閃閃發亮。那是她最後的燦爛。

第二早,王子醒來,只會發現她走了。在他的生命裏,再沒有留下一點痕跡。他有一霎那的悵惘,然而,在他往後的生命裏,這一段小插曲,並不重要。

* * *

現實生活裏,我們的愛情,往往像人魚公主。

有時,一段感情的流逝,難道不像人魚公主的那串泡沫?曾經那麽真實的事情,也可以消失得無影無蹤。曾經纏綿的感情,也可以像沒有存在過一樣。

* * *

女孩和他相戀,是在那個大雪紛飛的冬天。房東太太說,那年的天氣是過去十年以來最惡劣的。三天兩天,總會來一場大雪。

她永遠不會忘記他第一次牽她的手的那個晚上。

初冬的晚上,他們吃過晚飯,慢步走回學校。在那種鄉下小鎮,最後一班巴士是六點半。他們只能從小鎮的一邊慢慢走回去。

雖然吃飽飯,在寒風中走半個鐘頭,女孩還是覺得寒意從心裏冒出來。就算穿了羽絨大衣,還是覺得冷。男孩是土生兒,對這種天氣卻是見怪不怪。 一件短夾克,套在短袖衫外,已經足夠。

雪花落在她白色的帽子上,她的睫毛上,她的肩膀上。那夜的雪花很美麗,每一片都是那麽完美的結晶,就像我們小時候在聖誕卡上看到那種。女孩終於忍不住伸手接住雪花。看着一片片晶瑩美麗的雪花慢慢在她手上溶化,她隨手在大衣上抹了一下。

“你怎麽穿這麽少?你怎麽可能不覺得冷呢?”女孩天真的問。她把雙手放在臉頰邊,感受着自己手掌的冰冷。

“給你一個凍柑!”女孩突然一手按上他的臉。

男孩一震,他有一點惘然,分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感覺。到底是被她的手冷到了? 還是被她的柔膚如電極般灼到了?

“手給我。”男孩攤開手掌。女孩伸出一只手,放在男孩的手心上。然後,男孩用另一只手蓋上了女孩的小手。

“你的手真冷。”男孩說。

“你的手卻好暖和。”女孩覺得有點迷惑。那天晚上他的眼神有點危險的信息。她想抽回手,男孩卻抓得更緊。

“幹嗎呀你?”女孩不敢相信她的感覺。

“你的手冷嘛!我不會放手的了。”男孩握着她的手,堅定的,一字一字的說。 他仍然握着她的手,然後把兩只相握的手放進他大衣的口袋裏。

在那個飄雪的晚上,她淪陷了。在他的眼神裏,在他的手心裏,她淪陷了。她不可救藥的愛上了他。

他們形影不離的度過了一個冬天。在校園的橋頭,他追着她丟雪球。在downtown的廣場裏,他們一起躺在雪地上看星星。在他宿舍的小房閒,他們分享過一段段悠揚的音樂。

然後,他突然對女孩冷淡。她知道,是他的前度回來了。他一直念念不忘的那個女子。他們已經不可能再走在一起,那個前度已經不再愛他。然而,他卻仍心不由己的折磨着自己,折磨着女孩。

甚至在畢業舞會上的第一支舞,他硬把女孩塞給一個她不可能愛的男生。被另一個男人擁在懷中時,女孩的心碎成千片萬片。
女孩覺得那是極大的侮辱。就算你不要我,也不用替我安排,用不着你把我編配給別人!

男孩一直不曾解釋,不曾道歉。他們不曾正式分手,他只是不再打電話給她。

女孩一直不懂,也一直不能相信,一段感情,就這麽完了。他,真的不會回來了?

冬天的雪一直下,女孩的淚一直如雨般墜下。

然後,在那個五月的早上,女孩站在窗前,眺望着廣場。忽然,她發現,一夜之間,積雪居然融化了!廣場的草地居然已經冒出新綠!

女孩忽然醒了。她抹乾眼淚,終於明白到,她跟他是過去了。她和他,就如冬天的白雪,已經隨着春天的來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桌上的那個電話,今天是不會響了。明天不會,後天也不會。他再不會找她了。

她打開窗戶深深吸入一口初春的空氣。真的,空氣裏已經彌漫着春意。就算不能相信一個冬天的積雪居然可以如此一夜間融化了,也得面對現實。

春天到來,她悄悄地離開了那個冰冷的國度。



* * *


男孩和女孩在同一座大廈上班,常常相約一起去買咖啡,每天他們都會東拉西扯的聊一番。有一天,他問了女孩一個奇怪的問題:“從上次分手,你用了多少時間復原?”

女孩止步了,擡頭看他一眼。然後,她的思緒仿佛飛回了那個風雪連連的冬天。她吐出一口氣,然後苦笑說:“我大抵從來沒有復原過。”那一刻,她覺得她大概這一生也不會再如此愛一個人了。他給她的創傷,她一輩子都不會忘掉。

沒有想到,後來,她居然愛上了問她這個怪問題的男生。

這個男生,和她從前認識的小男孩完全不一樣。他漂亮、成熟、自信、幽默。走到哪裏,他都是鋒芒畢露。他像一團火,走到哪裏燃燒到哪裏。他也是一陣風,不能抓住,不會為誰勾留的風。

她說不出自己爲何會如燈蛾般撲火,她只能苦笑認命。算是她欠了他吧!

那是一段短暫的瘋狂的甜蜜的時光。他們不能一天不見面,不管多忙多累,多晚下班,哪管過了淩晨,還是要相約出來。午夜夢廻,他會想念她,要打電話吵醒她,聽聽她的聲音。送她回家,又不捨得她上樓,他們曾圍繞她家的那條街不停走圈圈,走了兩個鐘頭。他是一個有點狂勁的大孩子,但是她就是喜歡他的狂。

從一開始,女孩就知道他們不可能認真。但是,她還是迷戀上他。每次他開車在她樓下響號,她的心也會跳得像快要裂胸而出。每次約會,女孩也會在心裏想:可能已經是最後一次了。每次和他相擁共舞,她也會閉上眼睛,努力地記下被他擁抱的感覺,他的氣味,他的體溫。她心裏知道,可能沒有下次的。

他曾帶她去看流星雨。在紛飛墜落的流星群中,她曾許願,寧願減壽,只求和他多一天。

在極度幸福中,她總是感到悲涼。在他的懷裏,她早已經預知他倆的結局。她沒有妄想過永恒,她只希望永遠記得這份感覺。

然而,流星沒有應允她的願望。火花燃燒過後,變成灰燼。他並未為她停留。

他離開後,女孩病了。

病中,特別想念和他一起的日子。怕她嘴淡,他曾為她跑遍城市,每天到一家不同的粥店,買不同的粥給她吃。也曾為博她歡心,每天送她一份小禮物。 他甚至曾故意冷病自己,好陪她受罪。

女孩甩甩頭,不能再想了!隨手抓起桌上一瓶濃縮維他命C特飲,想起的,還是他。維他命C也是他在她上次生病時買為她的。他曾每天親自為她沖調。

她拿起一片維他命C,丟進水中。

維他命C在水裏湧起了一堆泡沫,“嚓”一聲,溶化了。

女孩怔忡的看着杯子,忽然想通了。

他和她的關係,就像這片維他命C一樣,“嚓”一聲,沒有了。找不回來了。

然而,她不曾恨他,也不會恨他。 她本來就知道遊戲規則。




* * *

有一段時間,女孩不再輕易投入感情,她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在一次朋友的聚會裏,她認識了他。

她一直沒有注意他。他長得那麽平凡,除了說他是一個老實人,再也想不出其他形容詞。後來得知他曾服務於無國界醫生,才開始對他另眼相看。在樸實的外表下,他有一顆高貴而溫柔的心。

他對她的追求,也是非常含蓄的。她根本一直沒有發現,還以爲醫生總是比較細心體貼,喜歡照顧人。他對她沒有要求,只是一味對她好,在適當的時候給她關懷,給她支持,給她鼓勵。

有一次,女孩遇上交通意外入院。他趕到醫院,急忙問:“交通意外送院的女傷者在哪裏?”

直撲急症室門外,看到一對老夫婦相擁哭泣,在談論女兒的腿因意外要切除,他眼圈一紅,哭了出來,對老夫婦說:“不要緊,我會照顧她,我會娶她!”

這時女孩剛敷了藥從醫療室走出來,看到這一幕,驚訝的問:“你要娶誰?”

老實人回頭一看,又驚又喜,又尷尬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女孩看見他着緊的表情,一顆心暖烘烘,像棉花糖般融化了。她永遠記得他眼紅鼻紅,一臉眼淚,目定口呆,笑意卻已開始從嘴角彌漫開來的趣怪樣子。

她主動地走上前握住他的手:“拖也沒有拍,誰要讓你娶?”

他們的相處,從一開始,已像是老夫老妻般有默契。他們在一起,是溫馨、窩心的,卻從來沒有燃燒。她總是會因爲他的一些舉動微笑,卻不曾瘋狂的渴望得到他。他像一片蔚藍的晴空,包容着她,保護着她,讓她覺得舒適自在,輕鬆愉快。然而,在忙碌得不能見面的日子,她也不曾覺得辛苦難熬。慣於苦戀的她,曾經為自己愛得不夠悲苦而有點不安。她到底有多愛他?

不過,漸漸,她也忘記去問這個問題了。

一場戀愛,會變成一段關係,一種生活。漸漸,他們已經習慣了他們的生活模式。

直到有一天,女孩獲得一個升職的機會,但要派駐外地。她不想放棄,便回家和他商量。

怎料他居然冷靜的說:“你去吧!不過我不會等你。”

她震驚不已。當初他以爲她要割掉一條腿也要娶她。現在她不過是要往外地工作,他居然要甩了她?

“我留不住你的,這段日子以來,我努力讓你愛上我,但是,你只是接受我,你沒有愛過我。”他說。

女孩非常難過,但是她哭不出,也不懂怎樣辯解。她不能看他的眼睛,她走到後面,從後擁抱他,輕輕的說:“我以爲我們是可以結婚的。我以爲你就是我這輩子了。”

“我們可以結婚,但這是你要的一輩子嗎?”他的口吻溫柔而堅定,像一個醫生在開解病人。

女孩收拾行李時,找到一張他倆合影的即影即有照片。那張照片,是在主題公園的纜車拍的。因爲是他們第一次合照,他們破例的買了那張兩人都顯得傻傻的照片。不知道爲什麽,是照片被曬過了, 還是藥水壞掉,照片的影像居然變得非常模糊,模糊得只餘下一個淡淡的影子。如果別人拾到這張照片,根本不可能認出是他們兩人。

女孩拿着照片怔忡不已。拍了的照片,出現過的影像,怎麽可能會消失?就算一段人生,怎麽可以undo? 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她把照片夾在一本書裏,放進行李箱。他沒有送過什麽給她,連他們唯一一張合照的影像她都留不住,她能帶走的,只有一個白色相片框子,和中間淡淡的影子。

她討厭即影即有照片,她以後也不要再拍即影即有照片了。

(心血來潮,再寫一篇小品。 不要再問我,女孩是誰,故事屬真屬假?曹雪芹說:真作假時假亦真。故事是假的,感情是真的。算是一個我用心說的故事吧!)

一個女孩的故事


女孩曾經喜歡過一個大哥哥。但是她費盡心思,抹上口紅,穿上長裙,踏上高跟鞋,他還是當她是個小妹妹。

“點呀靚妹!”他常常拍她的頭。

“到底你要叫我靚妹到什麽時候?我不是個小孩子!”她希望他把她看成一個女人,一個可以談情説愛的對象,而不是一個可愛的妹妹。

“等你二十五歲吧!到時就不叫你靚妹了。”他說。

女孩二十五歲到了,他再也沒有叫她靚妹,可是,也沒有和她戀愛。
他愛上了一個靚妹,一個女孩覺得她發育也沒有完成的平胸靚妹。

* * *

後來,女孩遇上一個比她年紀大上一截的男人。她尊敬他,傾慕他,但只是以一個後輩的身份。她覺得他亦師亦友,有問題時,會想聽聽他的意見。

豈料他每次見面,總是出言調戲,總是想牽她的手。冷不防,他甚至把她一擁入懷,吻下去。

她以爲自己只是一個後輩小妹妹,豈料他只當她是一個女人,一個可以調情的對象。

女孩驚訝不已,同時心想:老了。

* * *

她以爲她已經很老了,甚至失去表達情緒的資格。閙情緒,從來是小孩的專利。她有時會想:像我這種年紀,應該如何與人相處,才算符合身份?

然後,女孩又遇上了一個人。他愛她,寵她,給她最稚氣的稱呼,把她當成一個小孩。和他一起,她可以完全放鬆,可以任性,可以撒嬌。

終於,她明白到,一個男人當你是靚妹還是靚女,完全和你的年齡沒有關係。愛就愛,不愛就不愛。



(這是一個心血來潮的虛構故事,但我想,在我們每個人生命裏,不多不少也曾出現過類似的情況吧!最重要的是,最後那個能把我們捧在手裏,把我們當女人般珍愛,如小孩般痛惜。)